“魔”在我脑中有两个概念——
“鬼魅、神奇”一魔;
“蛊惑、痴迷”一魔。
一褒一贬,涵盖了“出神入化”与“走火入魔”两种情状。
而立刚之“魔”,似乎两种情状都有。
我曾“梦呓”般进入立刚的“魏氏魔块”。由他创造的“鬼魅”般的彩墨字阵,与视觉一经碰撞,便让我浑身颤栗。
莫名的激动与不安,语焉不清的恐慌与惊惧,扑面而来——
“书法?”
“绘画?”
在似曾相识的魅惑中,我被一股无形的力牵引着。痴迷地走进坍塌了的城堡。精神的瓦砾与川橼,在立刚的彩墨中,独立为原始。青铜矍铄,汉瓦斑驳。曾经辉煌的汉字废墟上,立刚的智性狂野地凸显着。有一种癫狂的倾泻与颠覆感。这样的艺术,要耐住多少寂寞;熬费多少心血;倾进多少时光啊!
这便是立刚的“魔”,令我颤栗的原因。这种颤栗一直跟随我到了北京,到了机场辅路那座类似工厂的铁灯笼画馆,才骤然消释。
五条不同国别的欧洲犬,大者过腰;矮者如猫。被立刚“赛虎、达利”地叫着,在铁灯笼画馆的小院里站成一排,荒诞怪异地迎着我们。那种被“魔块”挤压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与犬儿们的目光一经接触,蓦然舒缓。视觉惯性的打破,在欧洲犬们身上,生成通感。肥壮与乖巧;巨大与矮小,在我眼里突然间也“魔块”般鬼魅起来。艺术就是这样,过程是沉重的,结果却是轻松的。怪状的狗儿们,列队,大眼瞪小眼地巴望着立刚,立刚也怪状地参入他们其中,让我蓦然中混淆了人与狗儿的界限。不同色泽的欧洲犬,健硕敦实的立刚,在铁灯笼画馆的院落中,构成着“魏氏魔块”鲜活的影象。让我心里不由地惊呼:这不就是立体的“魏氏魔块”吗!
铁灯笼画馆扑面而来的印象,彰显着立刚不经意中经意的行为痕迹。我知道,一个状态中的艺术家,行为、环境与知觉都应是一致的。不经意中经意地营造着与知觉一致的氛围。这一点,在铁灯笼画馆的客厅中尤为明显 ——
是时,夜幕笼罩,云雾低垂。灯光覆盖下的铁灯笼画馆,所有的物件都原始着,行为者。废弃的角钢焊接成桌椅,被麻绳捆绑缠绕,与明亮的玻璃几面、木结凸起的的椅坐,构成装置性家饰,透漏着主人的智性和机巧,让我目不暇接。似乎为了让我进一步感受铁灯笼的真实氛围,落座之后,立刚突然把明亮的灯盏关掉,犹疑的黑暗中,东一下,西一下,突然鬼火般出现无数个旋转的光柱,那是从装置在不同角落的废旧钢管凿出的圆孔中发出的,如同暗夜中无数只窥探的眼睛。蓝、黄、红、绿的光束,是世界不同种族目光的集大成吗?此中是否暗含着立刚的某种美学理想?机械的、形象的、立体的,多种元素构成着铁灯笼画馆给我的初始印象。这种印象与画馆二层五个作品展室的巨幅、小幅不同规格的作品,构成着铁灯笼画馆立刚潜心10年的“汉字艺术结果。
这就是“铁灯笼画馆”——“魏氏魔块”的产房。
不知为何,立刚的抽象中,让我总能感觉到一些理性的影子。我知道,这种知觉,可能与他的自然科学背景有关。
健硕的立刚,刚毅执著的方脸膛,机械、睿智的目光凝滞其上。看不到任何现代感无序的影踪。其实,任何事物的无序都潜在着有序的过程。
强悍与机巧,厚重与淡薄,常规中不可能变为可能的逆向思维痕迹,总让我想到立刚,这个有着南开大学数学系四年学业打造背景的艺术家,以冷静的逻辑概念将汉字的城堡拆毁、重构背后,含有的理性色彩。是的,数学的解析能力与逻辑思维,如果被形象地用到艺术创作中,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啊!
一如数学王冠——“哥德巴赫猜想”的摘取,那个1+1=2的普遍真理,愣是被陈景润证明了不等于2,使中国的自然科学在世界领域中扬起了一面旗帜。立刚将汉字的识别惯性打破,重新建构的“汉字印象”,是否也带有这样的的解析痕迹?其结果,使汉字在象形的意义上,拥有了全球共有的审美通感。让汉字以信息的方式展现在世人面前;让汉字的识别回到人类共有的平面上;让中国独有的毛笔、宣纸、彩墨,理性地折射出东方气韵,求得举世共鸣。这样的思维与解构再造过程,如没有大量的信息沉淀、整合;不出神入化,不走火入魔,如何才能获得此等“魔”力?!
达摩面壁十年,修成正果。立刚抛家舍口,独处在北京东郊寂静的“铁灯笼画馆”,解构汉字,恰好也整整十年。巧合?必然!
因此,当“魏氏魔块”开始以独有的抽象结果,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其重金属般铮铮的回响;视觉力量荡气回肠般的颠覆感,让世人的眼球涨大了。当中国的学术氛围面对魏立刚似是而非的汉字,还在张口结舌的时候,英国、法国、意大利、香港、东南亚的艺术机构,已对魏立刚的汉字之魔投以极大关注。大英博物馆;全球最大的新闻机构路透社;香港权威艺术组织。已有目标地开始,对魏立刚的汉字艺术,进行学术跟踪、研讨、展览和购藏……
一种艺术现象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的感性因素使然。魏立刚的汉字之“魔”,能被国际艺术组织认同,自然科学背景下的数学、机械、装置多方面经验,在完全中国彩墨文本样式中的透漏,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种作用来自于魏立刚对书法、篆刻造型能力的驾驭;来至于他抽象艺术之前大师指点下的汉字行走——对,正是这种特殊意义的行走,完成了“魏氏魔块”对宣纸、毛笔、墨性依存关系的整合。从而,生成“魔块”生发的——中国彩墨视觉印象;金属般的知觉;金文、汉碑磨切的痕迹;汉字生成故事的象形魅力。
如此厚重的信息源,“魏氏魔块”怎能不魔?就连魏立刚自己,也在这“魔”中无法自制,生出幻象——“走火入魔”般地从虫子咬过的痕迹,读出战国古文史的生成;从工业垃圾拣回的大团铁丝,感受到自然线构规律的不可复制;从细雨汩汩顺着枯树枝干流淌的影踵,体会灵感的随机而动;从裸露的工程发电车内脏下不胜枚举的能量源头,联想到多元的信息整合……
“立刚之魔”,魔就魔在“出神入化”,与“走火入魔”;魔在他自然科学背景下的汉字解读与解构。“汉字印象”,成为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载体。成为他将中国现代抽象与世界达成沟通可能。
立刚的汉字之“魔”,让我想起友人颇有意趣的比喻——
“一个把生铁铸成马掌的人,成了工匠;一个把马掌变成月亮的人,成了艺术家。”
我的思维产生如是转换——
用毛笔、宣纸和墨写精汉字的人,成了书法家;以毛笔、宣纸和墨色将汉字抽象为图画的人,成了艺术家。
“法”和“艺术”的区别,在于,法是规定下的个性展示,艺术则是超越“法”的个性知觉,是多种“法”的信息在个体智性沉淀后的才情显示。他绝对地带有“悟”的神性。而立刚无疑是把马掌变成月亮的人。他的创作似乎带有了某种神谕。“魏氏魔块”的“魔”所引发的“汉字艺术”,其“魔”性想必就在于此吧。
孙以煜
2006年3月7日 于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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