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18日 16点30分 纽约
16日 BURN(烧了)最后一张CD在纽约,再去21世纪折扣店,买开瓶器,换皮带、帽子,转战到联合广场的非洲工艺品店,买了一大盒印度骨质镶铜饰手镯,铜标,象首铜台,骨柄木刀,花61元,小件便宜,但当一大堆加在一起就是钱了,挺奇怪的。老翁很友善,应和着我的结论。最后一站在Strand book,发现了一组1948年的折叠袋装相集买了两册,观赏罗马、巴黎的街景。纸巴旧黄,变脆,每张就是作品,比现在的高精印刷气息足多了。还有一册是公元前1500年以来的金器物画册,好多就是魏立刚的抽象画呀。我对金的东西有一种冥冥中的关联,透彻我的心底。另一册是索斯比拍卖行2005年2月的图录,可以了解国际行情。
17日 下午到ACC,塔穆铃Aunt带我办了银行结算,关闭了账户。她咳嗽,说是年轻时抽烟弄的,一天两包,我开玩笑说:“回北京抽烟我要向你学习。”她拍我。我给了她一支中文名字的墨笔,令她十分高兴,回到ACC过廊走,逢人便讲。玛开始帮我扫描、刻CD,明天讲座用。工作很认真。她给了我马敦的画室地图,竟是我前面一条街的河岸,很有缘分吧。上午当玛兴奋地告诉我明天约见Brice Marden时,我十分高兴,这是一次重要的会面,因为他是一个跟书法及我的东西太近似的美国大艺术家,活着的世界大师级人物。
18日 我带了五件原作,和四本画册,小雨中踱步到他的楼门厅,门卫说他不在,我说约好的,他叫我等,他上去探察。正这时一个牵狗中年人头戴毛线帽,穿皮夹克,很帅很精神地推门而入,我觉得可能是他,他说话了:“你要见Brice Marden吗?”“我是中国艺术家魏立刚……”遂随他上了电梯直奔10层。诺大的画室,白色的,沿墙一些画立着。这边是向西的一排窗户,外面哈逊德河上有船行走,烟雨蒙蒙的。他去端凉水,我转悠了一下,狗狗却爬上我身低叫,心想别咬我一口,然后它下去在地上疯狂转圈等马敦出来,我说有狗保护着你的作品,他笑了。我出示画册,说了早年在北京见过他的画,并在香港图书馆复印了他的画册,非常荣幸在离开纽约前终于能见到他,半小时后殷梅也到了。我问他跟书法的关系,他拿出画册,上面写了四个草篆,很瘦硬的“府君太原”,我说了墓盖篆文的意思,我说这个人是我的同乡呢。我问一幅一组小字符的画说写的什么背景,他又去后面拿出一本中国古诗集,他说他看完这些汉诗文字句,凭感觉涂鸦的。我说像早期陶片残字。他又从库房拿出在克里斯第买的王铎的诗稿四页。他又问我知道“石涛”吗,发音不准,当取出石涛画册后,和他的两件画比照,我说这就是中国山水的皴法。我说石涛的理论也好,比如“笔墨当随时代”,他竟又拿出石涛画语录,我顺便翻译了两句文言古句。窗台摆了好多石头,他说是画的灵源,我提到苏州太湖石,他竟又拿出一本“太湖石”的书。我说你是跟中国书法有最深入关系的西方线条艺术家了。然后看了我的五件原作,看得很认真,还说好。我俩蹲在地上交谈。他有一桶的树枝、木棍“笔”,另一桶装着长柄的油画笔,他举棍示演如击剑状,上楼参观了太太的工作室,也是画家,殷梅一直在录像,信号放在夜间档,所以光圈过了,显白。我们互赠了画册,马敦说写点儿东西在册上,我请他写了我的汉字名在扉页,再一次十分感谢他,告别,竟占了人家两个半小时。我请他吃午餐,他言谢说有事。对了,我给他看了我的女儿的照片,他说也有两个女儿,一个在开画廊,另一个在弄厨艺。我说下次送一本中国书法史图录和一本《伪大师》给他,会不错的。老景昨天凌晨,给我电话还问见了大师没有呢。今晚我可以告诉金太了,我和马敦谈得十分愉快。
想起来了,我问他一些问题,他回答一年做5件作品左右,一件要几个月的,比六尺宣纸短一些的,他卖100万美元。
他告诉我今年10月在MoMA有一个大展,多是从藏家手中借回来的,有50件。我问他见过劳申伯格吗?他说曾是他的助手,他是耶鲁大学毕业的,早期也较传统,现年67岁。
2006年1月21日 9点20分 纽约
19日 15点多人们陆续来齐,明飞、培丽、应时、殷梅、杨云、Teri、刘跃(蔡青、以国在中间进来)等,加上Ralph、Sarah Cicili、玛、Marlen二十人不到。
我开始用英文说了一前段,意思是感谢ACC,美国、纽约的伟大与美好,中西文化的比较,记忆,这段生活是我艺术道路的重要事件。然后请杨应时出任翻译,讲了日记中回忆的一些激动的镜头,包括从不同角度观看到的曼哈顿的壮丽。然后进行CD投影,对14件作品讲解,阐述我的一些思想。第三部分开灯,在桌上看我从北京带来五件的作品,及在纽约画的五六件,以原作显示了中国水墨线条的微妙。气氛很好,玛说很成功。她对我讲的“东西方的into paper与on the canvas,及书法是凝固的音乐,流动的建筑”表示赞赏。
大家开始交谈合影,最后收拾完是5点30分,陆续离开。我和殷梅走进一个老教堂,她说她的婚礼就在此举办的。前些年开发商要买教堂上空的地产权,争论激烈,最后没有达成协议 ,因为我看到教堂一块是低的,周围全是高楼包围。吃了泰国餐,取车时看到了街头黑压压的人群,原来是纽约大学宿舍着火,有焦糊味,学生们有的穿得很少,有端着盘子吃饭的、抽烟的、靠在墙边的,但一切都不慌乱,是那么安然。
7点40分来到艾森·克恩画廊,是潘星磊策划的一个在美国的中国艺术家的展览,有王己千的报纸书法,徐冰的拓片,谷文达的头发书,有一个女孩的作品是竹扫帚上的节儿,丝弯儿,顺序订在墙上的特象书法的字,离远看光照下形成影子还以为是写在白粉墙上呢。迎街的大玻璃窗上绷着铁丝,上面像天雷一样,挂了太多的零碎,有纵深感,站在外面的铁台阶上,透过玻璃看有点像万花筒、电网,然后地面上有青石、红瓦摆的装置。蔡青和另外的人在一个大松紧红布口袋里面折腾,一会弯曲,一会伸张,最后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扔,最后“出水了”,是蔡青和一个白人小姐,身着肉色紧身衣,邀请人们用彩笔在他们身上写画,我用紫色的笔在蔡青的脖根签了名字。Party上认识了李全武,武汉来的写实油画家,他是陈丹青那拨来的,但他最成功,与法国太太曾在老布什家住一年,为了画肖像画。
我在画室楼下送殷梅时觉得后面的车在放音乐,等车灯一亮,里面的风光尽现,一个黑人胖妞全身赤裸,只着一橘色文胸趴在后座的人身上做工呢,车子也晃悠起来,据说这也是美国文化的一种。
20日 中午我邀杨云来吃饭,她在画室,让我拍了照片,说发给重庆的妈妈看。2点一刻我带她去南码头坐渡轮到斯塔腾岛,再坐岛上火车在中间站下车,按地图去找公园和海岸。走了挺远,见到公牛街右转又走了两个mile,终于见到大海,去到沙滩,观景,比较脏,冲上来很多浮物,我拾了一些浮木,被海水冲泡得很干净圆滑。看到一些易拉罐,铅皮全部露出来了,塑料瓶、玻璃瓶上寄生着大堆小贝壳,小东西们是顺路搭车吧?还有一大堆的钢筋、树枝、烂布缠成大团,很好的装置作品啊。攀上岸见到彤红的落日,天空数道飞机喷气纵横交错,右边是一个小湾,泊着白色私人游艇。一个先生说火车站挺远的,然后快速走去,美国人太爱运动了,我们想搭车,就搭讪问一家三口在启动中的汽车,他们说far from here,他们是往反方向去的。我和杨云开始快走,今天天特暖,天色抹黑了,依然不冷。又小跑起来,这时一辆汽车逆向驶来,打着灯,用手在招呼我们,我一看就是刚才那跑步的人,太热情了,开上车来接我们,原来他是苏联人,20多年前随犹太前妻移居美国,他还爱登山,指一指后座上的绳子和鞋说。开了一大段便到了火车站,我们热忱道谢。渡轮上面的海面黑压压的快速往下面吞食,远处的曼哈顿一片灯海,步步逼近。在GreenST20号看了Ralph及四个人的尺八吹奏会,那个瘦的西方人最棒,他把日本国乐尺八的幽怨、悲凉、喷气做得地道,而整场人员的变换、位置的安排,我认为太花哨了,相背了尺八的“道境”,应该是不动、坐榻、和服、竹木背景下的“倾吐”。
21日今天在家休息,画画儿。(本打算)
昨日克恩画廊的Party人山人海,高台阶上到处是人,里面奇奇怪怪的人,凡是轮到画廊聚会,一律的黑乎乎脏兮兮的,旧旧的,其中有很多中国内地台湾地区的艺术人士。
1月21日 22点28分 纽约
本来是24日的拜访,今天中午我打电话给庄喆老先生,正好在画室,所以改在今天1点前往。按2W键,先生开门,在楼道便可闻其声,走上去,热情的庄先生让我进去边说:“你这么年轻呀。”画室很大,一个大开间,夫人短发上冲,很有艺术气,中间的沙发区是两人的分界。庄老的画太大气了,一口京腔,略有东北音,邀到桌区去喝高山茶,边互送画册观看。老两口喜欢我的东西,热情地交谈着。我照了一些相片,老两口又约我同去纽约北上的Yangker市界内的住宅一玩。在西河岸快速路上,二老一直在介绍风光,上了小山包后,绕至一个大宅,便是了。其宅踞于一个高地岩石上,地理十分凸显,风水占尽。粗硕的松树被前几天的大风刮倒,还砸了邻居的汽车,我看见仍在那里瘫瘪着一个小旧红车,请人筏了树拉走1000元。老太太马浩驾车50年历史,比年轻人还威风,美国的老人可见一斑了吧。庄先生父亲庄严随马衡院长在故宫料理国宝,后随文物到台湾,庄庄喆先生生在北京,今年已71岁了,居然也是ACC的奖金受领者,是60年代的事情了。他的作品书写感极强,充满热量,纯粹而明朗,在小阳台摆满了小石玩,是几十年来在世界各地拾来的,有一块是印度的,黄石黑纹,庄老说像我的作品,相赠予我,言谢,并说每日可思见庄老了。看了台静农的书法,马浩老师说公公告诉他怀素的瘦硬是缘于唐朝毛颖的细小坚硬。这是庄家的秘传。宅子有100多年了,各种锁、暖气极老,家俱也老旧,很有味道,挂着两张庄老的精品,马浩老师的陶艺也很棒。一张赵无极的蓝色水粉画是在加拿大买的700加元,拿出在台湾买的徐冰的天书,一盒四卷,2000元,我翻开细阅,很地道浓烈的中国的气息。庄老又领我上二、三层参观,他父亲题的首卷款是瘦金体,很地道的。二老又开车载我去逛Yangker城中心,并在韩国烧烤品餐。然后与阿姨握手道别,庄老下车指示地铁1线车站,相拥抱道别,这是一个慈爱而童真的老人。交谈中谈了很多赵无极、朱德群、林风眠、吴冠中、刘国松……庄老堪称中国抽象画之真人,大师级。我说可以在北京操办一个联展,庄老也十分乐意。在火车上我又翻开画册,太美观了,十分棒。二老那么谦和热情,真正的艺术家的性情,那么质朴,在房舍前我为他们拍照是那么幸福充实的一对儿。在宅中我还拍了择西洲的落日与黑影般的高地,及对面绿苔的高石丘上的房舍……
2006年1月24日 14点27分 纽约
昨天14点到达Graduated center剧场,正在安装镜子,地板贴纸,之后殷梅走台预演,蚕声杂流水声达半小时,背景金线的那幅画像廉栊,殷梅在地上贴俯、滚动、忧柔、倾诉,然后起身、舞动,结尾是坐在椅上,打手语动作,一个上海女孩子用灯照在后面。我感觉成功了,画的投影也十分精彩。镜中图像反射在舞台上,有梦幻感。她腿上的护膝、护腕象几个白黑色块在肉色的双腿上交叠翻动,我告诉她正式演出时要戴上,另外结尾椅子(按她说是文化的介入)我则认为太突兀,多余,且破坏了前面建立的神秘。遂提议改成盘腿、打手语、灯光暗到最低,依稀斑驳照在身上。几段音乐如钢琴的单键音都非常不错,关键是这几个月她热烈地听着我讲草书的内质、精神,她全部感悟了,阐释得极到位。殷梅用心领受,大胆接纳意见,这是我感佩的。
她开始化妆,我在桶里对水调墨,将缀有海面块的裙子浸满,保证淋漓酣畅。演出前我在门口等朋友,给他们票,培丽、泉武及美丽的法国太太,我们合了影,人们陆续来到。校长致辞后灯光全暗,演出开始。人们屏住呼吸,全然进入“意识”的境里,当殷梅披上蘸满墨水的裙子,立在那里,灯光将墨亮光反照出来,墨点嘀嗒声,在纸上的亮痕,叫人惊异,正像我体验的一样,全场浸入梦里,殷梅的结尾,手语迷乱、颠倒错落,似乎絮絮叨叨地将草书最内里的那点微光展现出来,射光以极匀的速度渐暗渐暗全黑,再度亮起,掌声雷动。Teri说:“这是我见过殷梅的最好的一次。”玛格丽特说:“太精彩了。”一个穿墨绿大衣的小姐说她也是南开的,旅游系的,她的老公是作曲家。(殷梅后来说她的老公是《卧虎藏龙》音乐的剪辑者)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主任唐建平和作曲吴林励刚到纽约。一帮学生和殷梅拥抱一团合影,她们说感受不像在剧场,而是在MoMA看表演,全武也说极精彩,Raphy则过来热烈祝贺。亚洲协会主席说太棒了,愿作为他们的项目,以后再演。人们在舞台上和墨纸合影,我注意到它的细节是十分精彩的,是舞蹈不同接触部位、不同动作的烙印。有些人上来祝贺我的画之漂亮,是珠联璧合也。确实像因没以前说的国内的舞蹈只是动作的夸耀、炫示 没有内在的东西,像体操了。殷梅确是步步意念,每个动作都是精神深处的倾吐。
昨日接玛传真,言helena的丈夫,是名书法家,叫Menshery\wang,这不正是老景的发小,他叫我打探的王满胜吗?太巧了,所以玛回言相约,我就直接和王通了电话,聊了不少,今天则前往五十街timelife大厦露丝基金会与Helena碰面,一块坐火车去北面的其斋去。
昨晚梦见:自家的老虎咬瘦狗,阻拦不住,虎口掀翻狗颈上方的一大块皮,红肉暴露,这发生在一个大的农庄院落里,似乎像印第安部落的场院。这时天空倾泻下来的白粉浪涛,里面夹杂着竹木、根节,劈将下来,我则蜷在太原师范传达室的檐下躲避。心里在说这是工业污染带来的后果吧,是生态的扰乱,是可怕的,明天下午去张曼妮家,她能收藏一些吗?等待卜算之应和。
纽约电台充斥着太多好音乐,打开收音机,现在播放着钢琴、金属额敲击声、女子人声的混合实验音乐,这也是一个城市的文化品位。
想起昨天的演出反光镜,中间顶起,成俯角,所以四块镜子反射着不同方向的白纸、墨渍、舞者身影,像雪山一线飘浮,舞者短裙下的内裤红色是皮肤色、黑衣色中、及护膝护腕的色块中,是那样讲究,似精心打造,在变形了的镜像中,又是那样迷幻、诱人,什么也看不见,那种美妙我们可以在Video中重现,暗光下殷梅身体蜷缩、伸展中形成一些黑影团块,是抽象的水墨场面,在动作转换中,又像皮影一样的造型感。
1月26日7点22分 纽约
就要离开纽约,10点多出发去华尔街证券交易所参观,找了半天,那里有好多交易中心,最后找到却不对公众开放了。风很大,天也冷,拍了外景,进入一个老教堂,很漂亮,转了一圈,有人在跪祈,有浪荡的人在睡觉,美国就是这么开明。再绕进市政厅公园旁的小教堂,里面是“9.11”的纪念堂,院子里的墓地很牢,很多墓碑风化得只剩薄薄的残石片了。了无字迹。对面即是世贸遗址,我从廊桥 过去,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来到世界金融中心,在大厅等待12点半的吉他音乐节演出,里面的柳树参天,舞台在试音,掌声起,乐手上场四重演,伴歌唱,十分的牛,后面的台阶上有人在穿行。本来想去战争公园再看一眼,风大,故改去大都会,再一次向大师们参拜,然后返联合广场,在Strand书店逛游,三楼是古迹和珍本图书,反而比原价要贵,有的还有作者签名。包裹艺术大师克里斯托福夫妇不久前在这里签名售书呢。
25日昨天12点半敲响蔡国强工作室的红大门,里面有五六个工作人员,蔡国强先生短头发,只一小块在头顶,后脑勺凹凸有致 ,是一个开朗豪爽的人,浅黄绿高领衫,很酷,具中国人的热情与好客性格,画室摆了五六件屏风炸药作品,有飞鹰,有中国的狮子、西方的老虎,院外的一个小间有一张松树图均是设计好的炸药炸出来的,那线条十分精微,像细钢丝焦糊,有孔有黑烟熏得“淡墨”晕影,他说:“墨汁也是烟粉末呀,我是给炸上去的。”我们还谈到了早期把树叶盖在钢板上炸药冲击成叶痕。墙上挂满了在纽约桥上印的印焰火事件图片,还有一组是为2008北京奥运会做的方案图。他太太也是福建人,十分亲和,她给我和蔡国强拍了合影。我们在案边一边喝茶,一边互阅画册、交谈,他称我的东西极好,并提出两个意见:“一是继续往前走,到达顶峰,二是在一个新的高点上展开。不要安逸,要往大往远想和看。”一大桌子人共进午餐,他送了画册和幻彩塑卡给我,我则相邀在北京见面,并说以后做汉字书写的展览邀他出品。2点我告辞并邀他在灰砖门拱朱红门台阶上合影,然后赶快回到画室拿上画,以国已在楼下等我了。要带我去大收藏家张曼妮女士家中。坐落在第五大道二十几街的张斋,内部改造的结构很现代,房子也高,家里到处是大师的作品,她收养的小女儿是昆明人,十几岁,黑黑的,煞是可爱,小大人一样,一直忙着整理“文案”。墙上的藏画有一匹马迎门踏来,几根拙线的油画,有一张白底黑线呈双手抱头状,台上一张克利的小油画,下边是母亲的黑白照片,是好莱坞黑白片的味道,1930年即开办画廊,曾为保罗`克利办个展,张曼妮从里屋又拿出一个双面孔的小画,她说让她记忆着双亲。卧室有一个铜质小便池在高台上,是新生代对杜尚的反观。有一组徐冰的新英文墨迹,盥洗间挂着蔡国强的小幅火药画。2002年她收藏了《魏氏魔块`白”》这次又收藏了两件,《捣墨图》里的《虫鸟书》和《关》,我包画的纸是日本做的,把枯树叶压在纸浆里,小女孩喜欢,我则签了名送给她。卧室里挂了一幅以国从香港拍回来的泥金古山水画立轴。张曼妮的收藏是具有学术意义的,在评我在纽约画的画时,十分在行。
27日 纽约就像一本字帖,你必须过它,你要“拿下”它,有个方法问题,角度问题,你要由外到里,由里到外,空中、底下、商店、博物馆、人家、漂物、海滩、车、船、马,就像字帖的气韵,体态点画等等,有的人也到纽约来,但好像并没吃掉此帖,没有了然于胸。
寒风中夜走布鲁克林大桥,桥洞下与萨克斯管手交谈,地铁黑人的“庞大”铜乐组合,教堂、墓园、救火现场、林海雪原中的庄园Party,麦逊狄广场暖和的傍晚品读,斯塔藤岛渡轮上像回家一样的日常必履。纽约啊,在即将告别你时,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回中国会梦中见你的。
30日 去古豪士画廊取了画册,再至ACC大楼与Ralph和Sarah等道别,塔穆玲姨妈说:“你气色太好了。”我说“因为我要回家了”。收拾行李到半夜1点多了,很舒服地睡下。
1月31日1点37分 JFK机场
画背面就是我在纽约的画室,从西河边摄的。早晨,微微的毛毛细雨洒在身上,我朝河边走去,我要告别纽约了。哈德逊河涨得大极了,黑木桩全部淹没了,当然也不会有鸥鸟蹲在上面了,这倒也叫我思想它们此刻在哪里呢?海水面离岸只有一尺了,浪过来都拍到地面上了,十分的宁静,我呼吸着清香的空气。殷梅来送我,抱着两个纸口袋吃的来河边找到了我。11点出租车到了,六件箱包装满后仓,直抵JFK机场。大箱是82磅,超了12磅,我取出一些东西,很顺利过关,机场里的人是那么少,出关也只是过过检测机,把入关时的签条取下就OK了。殷梅挥手告别。我拎着东西踉踉跄跄地在八门区坐下,松了一口气。大玻璃窗外国航的大飞机缓缓就位,祖国要接游子回家了,一股暖流涌来。
此刻快两点了,再过90分钟就要登机了。在美国游历、考察四个月,今天汽车在JFK机场高速路上飞奔的时候,心想去年10月1日那天就是从这一条路踏上美国的,当时阳光灿烂,一切皆新奇,今日冬雨丝丝而沁爽,美国储备心田。兜了一个大圈,两个线头又拼起来,形成一个口袋,里面装载着对美国、纽约、文化、社会、人间的那么多记忆。可谓充足了电,是核电了。昨天从ACC出来时进了旁边的圣特帕里克第一大教堂,而来纽约第二天是进入圣托马斯教堂,在第五大道再一次驻足,我凝视着那么漂亮的建筑,透进的阳光照映着斜插在墙壁上的星条旗,那是亮丽的一道风景。再一次路过了麦狄逊广场、联合广场。前几天打电话回家拜年,父亲说家里给我过了生日,我说写的什么祝词,父亲说:“平安回家,大展鸿图。”这些年父亲的除夕生日蛋糕祝词都在应验着。
至此在纽约写日记的生活结束,今天终于可以搁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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