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网伦敦12月26日电 (余颖、施沐阳)在 2001 年举办首场中国当代艺术大型展览的伦敦艺术品经销商迈克尔·古德豪斯看来,中国当代艺术家在当代语境中将中国传统的美学和哲学思考进行了重新诠释。从延续数千年的中华文明中吸取灵感,中国当代艺术家尤其水墨画家正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新视觉语言。
迈克尔·古德豪斯专注于中国当代水墨画和明代青铜器,他于 1970 年代首次进入艺术市场,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商业艺术品经销商科尔纳吉。此后,他的兴趣辗转于波斯、伊斯兰和印度艺术,最后聚焦当代中国,通过举办展览、推出大量的出版物,将中国当代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第一次带给西方,并开启购买热潮。2023年,他将在伦敦的邦瀚斯拍卖行举办一个新的展览,主推当代水墨和明代青铜器。近日他在与人民网的独家采访中分享了对中国艺术和文化的热情。
一段跨越欧亚的艺术之旅
人民网:早在上世纪70年代末,您就已经是西亚和南亚艺术品方面的专家。请问您作为藏家的职业生涯开始于何处?又是如何对中国艺术感兴趣的?
古德豪斯:的确,我进入艺术行业的时间比起很多同行要晚一些。我曾经在伦敦、巴黎以及纽约的投行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决定回到学校,去考陶德学院攻读欧洲艺术史的硕士学位。毕业以后,我被第四代罗斯柴尔德男爵雅各布-罗斯柴尔德招募、加入了以收藏西洋古典油画为名的科尔纳吉画廊。后来,我还参与建设了科尔纳吉画廊的东方部门,并将法国银行家埃德蒙-德-罗斯柴尔的波斯手稿和工艺品分批出售给了当时的伊朗皇后和大都会博物馆等世界各地的藏家。但是,伊朗伊斯兰革命爆发以后,波斯艺术品便很少出现在国际市场上,我开始探索其他的领域。在接触了伊斯兰、印度和日本的藏品以后,我最终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在离开科尔纳吉之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专精中国艺术品。
人民网:您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就频繁往返于中英之间,请问您对那时的中国和中国艺术家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古德豪斯:八十年代初,我的主要目的地是香港,后来才逐渐有更多的机会去大陆走走。那时候,我来中国的目的十分简单,不是为了结交艺术家,而是为了能够全面地了解这个国家。当然了,同时期中国的当代艺术一直在发展,只是我并没有过多关注而已。
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去认识一些中国的当代艺术家。虽然他们大多居住在简陋的胡同和公寓中,工作和生活的条件也比现在要朴素很多,但是我依然十分享受与他们的互动。那时的北京城郊经常能够看到许多艺术家扎堆生活在一起,创作氛围非常好。
一场博古通今的视觉革命
人民网:从您个人的收藏和画廊代理的艺术家可以看出,您对当代水墨画情有独钟,请问您觉得这类表现形式的特别之处是什么呢?
古德豪斯:我想在这里引用一位美国学者布列塔-埃里克森博士的话,她说,当代水墨是中国艺术中最理想化、思想上最为大胆的表现形式。然而,当我们将眼光放到世界,14亿中国人之中只有寥寥几位艺术家的水墨画被国际观众和藏家所熟知。
这些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使我着迷。他们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下,通过学习和研究中国的古代书画,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视觉语言。二十世纪的欧洲艺术史也经历着同样的变化。当我们深入了解塞尚、毕加索、布拉克和康定斯基等同时期的伟大艺术家,我们会发现,他们的变革和突破同样离不开对委拉斯开兹、拉斐尔、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普桑和德拉克罗瓦等前辈大师的钻研。
乍一看,许多中国当代艺术家的画作和传统水墨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以刘丹的作品为例,他虽然也是以墨汁在白纸上作画,描绘的对象也常常是花卉、树木和山石等传统题材,但是却能以大量隐含在细节中的变化给观众带来与传统水墨截然不同的视觉体验。相比传统色彩更加浓郁的刘丹,仇德树的风格更加先锋,这一点或许在他创立草草社时就以初露端倪。我的画廊之中就挂了一幅他创作的大型自画像。这一以墨绘成的作品在加入了不同的媒介之后产生了前所未见的化学反应、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风格。
人民网:在当代水墨以外,您的收藏中还包括了明代的青铜器。请问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古德豪斯:我收藏中国古董的目的在于了解古代文化,而收藏当代水墨的目的则在于了解当下的中国。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中国在其文化的方方面面都体现了澎湃的生命力、想象力和创造力。电影、诗歌、设计、艺术甚至是哲学领域都经历了令人欣喜的发展。我很荣幸可以见证这一系列的变化。之所以同时关注当代和古代中国,是因为这个国家辉煌的过去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它的现在,这一点刻在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基因中。
同时,我还十分向往中国的士大夫精神。作为站在社会金字塔塔尖的一群人,他们不仅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还是熟读经典、精通诗书礼乐的知识分子。欧洲的文化生活之所以在文艺复兴时期到达一个新的高度,也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学习了古罗马和希腊的知识和思想。在我收藏的明代青铜器中,能够看到许多来自商周秦汉、春秋战国的影响。
古德豪斯参观中国艺术家魏立刚的工作室
一个跨越四十载的中国故事
人民网:您在四十多年的艺术生涯中举办了无数场主题各异的展览。面对西方的观众,您希望通过展览诉说一个怎样的中国故事?
古德豪斯:我们在2001年举办了西方世界第一个关注中国当代艺术的大型展览“无际中华”。苏富比拍卖行将它们位于纽约约克大道上的整个大楼顶层都交给了我们,仅开展当日就吸引了2,800位观众,而其中的许多来访者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类别的艺术品。依托这次展览的成功举办,我甚至将画廊的总部从伦敦搬到了纽约。
你可能会问,我是如何让这个故事被这么多人听到的?
在那个年代,我们出版了大量的图录、书籍和讲义,我和同事们出版的书籍图录是许多艺术家和作品在西方收藏界的第一次亮相。
我个人也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不断地和观众以及买家面对面地交流。我之前有提到过,所有的这些努力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中国当代文化的活力以及其中如火如荼的变化。中国的崛起势不可挡,所以了解当代中国的所思所想对于艺术和收藏界之外的普罗大众来说也同样重要。
回顾历史,没有一个伟大的文明能够在衰弱之后重新站上世界的舞台。美索不达米亚、古希腊、古埃及和奥斯曼帝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大不列颠帝国也已江河日下。然而中国做到了。我们需要意识到,那个曾经辉煌的中华文明又回来了。
人民网:今年是您画廊的四十周年纪念,您在下一个十年间有哪些计划?
古德豪斯:我们会像过去几十年那样持续努力地工作。我很喜欢现在做的事业,推广中国的当代文化,尤其是当代水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还希望能够让世界了解到中国11到15世纪的青铜器。1989年,我们曾将一部分中国和日本的晚期青铜器一同在纽约展出,并且出版了第一本有关这类器物的图录。明年5月,我们会在伦敦的邦瀚斯拍卖行举办一个展览,展示的主要内容就是中国的水墨画和晚期青铜器。
艺术界和收藏界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经历了许多变化,商业气氛变得愈发活跃。过去,人们往往出于对艺术的欣赏和爱好进入收藏界,然而现在有不少新的买家正在以投资为目的购买艺术品,这也让我接触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人。但毫无疑问的是,我是一个老派的收藏家。我曾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售过许多自己挚爱的藏品,至今依然难以割舍对它们的感情。过去的藏家们就是这样一群人,对艺术的热爱会让他们倾其所有去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来源:人民网-英国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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